“妈呀!我……要……呢……我……的……爹……爹……啦!”
妈妈的头,伏到了他那一冷一热的额角上,她大声地、吃惊地呼叫着。
“宝宝……怎么啦?香哥儿!”
两个小的却惊醒了,哇哇地叫着,梅春姐急忙将他们送到另一张空置的稻草床上,让他们自己高声地号哭着。
香哥儿的身子终于慢慢地由热而温,由温而冷,而变成了冰凉。他的一双星一般的小眼珠子由牢牢地闭着而又微睁着,但他却是永远地微睁着,而不再闭将下来了。
像从一个万丈深长的山涧上掉下来,像有无数根烧红了的钢针在她的心中穿钻着,梅春姐骤然失掉她的意识和灵魂了。她不知道哭,也不知道悲伤,呆立在那儿好久好久。那两个小的哭声几乎震翻了半边天地。
丈夫车水回来了。他老远地在黑暗中大呼着:
“你死了吗?你妈的!你让小孩子们哭死呢!”
她不作声,也不移动,仍然痴呆了般地站着。她什么都听不见,什么都看不见,一直到丈夫冲到她的面前时。
陈德隆的脸色突然惊悸起来!因为他望见了那小灯斜照着的床铺上的情形。一阵良心的谴责—一阵罪孽的自觉的不安和悔恨,使他惶惊起来。然而,他却仍然倔强而冷酷,仍然故意地狠心地冷笑了一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