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中的阿沅时常心悸,常发些无来由的脾气,捧着一钵话梅看着窗外落雪,一看便是一整天,时刻便要落下泪来,却也说不清缘故。
我侍奉在侧,除了拭去她满眼泪水,竟也别无办法。唯有卫衡来时,她方才展颜一笑,蓦地扑进他怀里。
那是向来端庄温柔的小皇后唯一最是孩子气的模样,那年,她十九岁又三个月,人人都还以为,她的日子会很长。
她会母仪天下,与卫衡执手偕老,并肩看锦绣江山。
直到卫衡那日下朝,忽而面如死灰地半跪在她身前,将人抱了个满怀。
他的声音颤颤,全是不舍,说话时泪落如泉涌,他说:“阿沅,我亏欠你,我一生都亏欠你。这个孩子,阿沅,我们不要了好不好?我们还有很多年,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……”
四
我从没看过阿沅恸哭的样子,可那天,她双眼通红,挥出一巴掌,没有扇中卫衡的脸,却狠狠拍在桌上,顺手将一桌甜食拂了个干净,满室狼藉。
卫衡攥紧她的手,低声说着因由,不外乎是朝中四大家族,季家虽也是将才出身,但先祖早年畏惧功高盖主,后辈只做文臣,势力已大不如前,而执掌大军的谢氏,必须依靠姻亲为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