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来,这辆旧电车天天客满,没事的人也要上去乘一乘。正当七月伏天,有人还撑着阳伞。
京都的夏天,比东京晒得厉害,东京现在已经看不到打阳伞走路的人了。
太吉郎在京都站前正要上那辆花电车,有个中年女人忍着笑,故意藏在他身后。说起来,太吉郎也算得上是明治时期的老资格。
上了电车,太吉郎才发现这个女人,不大好意思地说:
“是你呀!你还不够明治时期的资格哩。”
“反正离明治也不远了。再说我家就在北野线上。”
“哦,可不是吗?”太吉郎说。
“什么可不是吗,您这人真薄情寡义……您倒是想起来了没有?”
“还带了个可爱的孩子……藏在什么地方了?”
“甭装糊涂……您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啧啧,我哪儿知道。你们女人家……”
“瞧您说的,你们男人家才这样呢。”
女人带的那个女孩儿,长得白白净净,姿容曼妙、约莫有十四五了。单和服的外面,系着一条窄的红腰带。女孩儿忸忸怩怩躲着太吉郎,挨着女人坐下来,抿起嘴一声不响。
太吉郎轻轻拉了一下女人的袖子。
“小千代,往中间坐坐。”女人说。
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。女人隔着女孩子的头,附耳对太吉郎说:
“我常想,要是叫这孩子到祇园当舞伎,准能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