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要开口搭话,忽然有人捅了捅我的肩膀。我吃了一惊,回头瞧瞧,只见一个相貌普通、不老不小的人,正阴沉着脸看着我。
“我想同您谈谈。”那人说道。
我做了个鬼脸,可能让他瞧见了,因为他补充一句:“事情很重要。”
我起身随他到渡船的另一端。他又说道:“先生,要入冬的时候,天气骤冷,又下雨又下雪,您的医生会每天嘱咐:‘双脚要保温,防止着凉感冒,防止患支气管炎,肋膜炎。’因此,您万分小心,穿上法兰绒衣裳、厚厚的大衣,还穿上棉皮鞋,即便如此,您也难免要有两个月卧床不起。可是一开春,叶子绿了,花也开了,微风送暖,令人酥软,还有田野的气息,这些会使您心绪烦乱,无端地动情。然而在这种时候,就没有人来对您说:‘先生,要当心爱情!它到处设下陷阱,它在每个角落窥视您,它施展了全部诡计,磨快了所有武器,准备好了全部骗局!要当心爱情啊!……要当心爱情啊!比起感冒、支气管炎,或者肋膜炎来,爱情更危险!它饶不过任何人,让所有人干下难以补赎的蠢事。’是的,先生,我要说,每年政府都应当在墙上张贴大幅告示,写上这样的话:‘春回人间。法国公民,小心爱情!’就像有人在房门上写道:‘小心油漆!’可是,既然政府不肯做,那我就代办,我要对您说:‘小心爱情,它正要钳住您,我有责任事先提醒您,如同在俄国提醒一个冻了鼻子的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