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这一番景象,苏荆溪痴痴地走到栏杆边缘,努力把身体伸出去:“景姝!景姝!是你吗景姝?”可那些白绫飞得太快太乱了,令人眼花缭乱。苏荆溪开始还试图寻找,可很快,她的双眸中透出一丝明悟的光芒。
“王景姝、韩玉儿、李婉、崔淑娴……”苏荆溪大声念起所有殉于长陵的女子名字。也许是错觉,她每念出一个名字,就有一条白绫在天空一顿,仿佛在回首相应。
“这里的每一条白绫,都代表了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女子。世间也许很快就忘了她们的名字,史书上也不会留下她们的名字,但我都记得。在她们悲惨而短暂的生命里,曾呼喊过,曾抗争过。这些声音,朱棣你听到了吗?朱高炽你听到了吗?朱瞻基你听到了吗?”
她先把一块写满了青词的祝版奋力丢下城楼,然后伸展双手,向两侧高举,恍若巫祝吟唱。凛冽的长风吹起她的衣袂,那瘦弱哀伤的身影,正孤独地祭奠着眼前漫天那几乎被人遗忘的魂灵们。
随着这一声声叫魂,朱瞻基的箭伤不停地渗出血来,这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的肌肉痉挛。他终于明白,她早在毒杀王景姝全家时,就已彻底疯了。冷静、理性、温婉、贤淑,这些全都是表象,全都是为了遮掩一个疯到极致的大计划:她为了一个最卑微的女子,要向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们复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