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好苏州府知府张弼到来。此人也是宁王心腹,却是个进士出身。生得相貌极好,方面大耳,三缕清须,一表非凡,生平最爱这须髯,却是个清中浊,善于迎合,因此宁王喜他。当时见了宁王,赐他坐在一旁。宁王说起这一席话来,张弼要奉承他,便道。“此事只管好行。千岁钧旨下去,谁敢抗违?落得用他数百万银子。他怎敢与千岁为难?只要明日千岁发下旨意,着扬州府王锦文,带同城守营、通班差役,将他妻子下在监牢,把他家财抄籍,房屋封闭。一面移文各府州县,只拣是泉来典当,都是他的,一并封没入官,看他有甚能为!赵先生太深虑了。”子美道了一个“是”字,便不做声。宁王心中大喜,便道:“他只书生之见。”
话犹未了,忽然间一人轻装软扎,背上插一把宝剑,跪在面前,口称“千岁”。宁王大吃一惊,仔细看时,却是一个和尚,口称:“千岁在上,衲子特来拜求王爷。那徐鸣皋是个仁义之人,他为义气,救出罗德,虽有劫狱之罪,理应拿捉,只是妻子何罪,财产何干?衲子惯打天下不平之事,恳求千岁赦他妻孥之罪,免抄他的家财店业。至于捉拿他的正身,王法所该,衲子怎敢强预。”说罢把口一张,霍的吐出一粒银丸,如弹子模样的,悬在空中,晶莹夺目。转瞬之间,烁的一声,变成一道电光,飞绕满室,犹如电掣风行,映得眼花缭乱,好似近在耳目之际,觉得面上冷气凛然,使人寒噤。唬得遍室之人个个心惊胆碎,魂飞魄散。不多一会,这光华截然不见,那和尚也影踪全无,不知那里去了。众人还呆着不敢少动,歇了一会,渐渐神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