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祁展开那信时,我便侍立在旁。那信上字字清隽,铁画银钩,便知落笔者君子端方。早听说宋庠大人为人“清约庄重”,与宋祁截然两样,如今一见,果不其然。
宋祁摊开了纸,玉纸镇一压,提笔在手,轻轻捻去一根杂毛,我含笑研磨,见他眉梢一挑,洋洋洒洒落笔道:“却须寄语相公,不知某年吃斋饭,是为甚底?”
字如其人,宋祁的字,那一画横到了尾处便微微上挑,像极了他始终微笑的嘴角眉梢,隐约透着一股不羁与轻佻,风流写意。
宋祁是个真性情的人,真实、自在、潇洒。美人,美酒,富贵,荣华,十年寒窗苦读,他要的是这些,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,比那些假道学比起来,我似乎更欣赏他的真性情。
差人送了回信,可以预料宋庠大人收到信时一脸黑线,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,他回过头来,看到我正笑着,忽地脸色一正,“阿蘅,你可消气了?”
我诧异地挑了挑眉。“大人何出此言?”
他环了我的腰,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:“昨日你一直沉默不语,我当你生气了。”
又有谁家大人像他这般小心翼翼地讨好一个姬妾?
宋祁也是一个妙人了。
我笑道:“阿蘅生怕被大人转手他赠,故不敢多言,恐惹大人生气。”
他也宽了心,笑道:“旁人难及你聪慧识大体,善解人意,我怎么舍得将你送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