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抱着大妮在炕上哭,还没开奶,大妮吸不出食粮来,眼泪落到娃子嘴边,她竟也砸吧砸吧吃得欢。
那时刘长生在干什么呢?他就蹲在屋檐底下,唉声叹气,揪着他自个儿的头发,恨不得撞墙死了。
那个月子里,她没有沾到丁点的荤腥,娘家送来补身子的吃食,也都被长生娘搜刮走了:“生个赔钱货,你还有脸糟践好东西!”
她期盼过,祈求过,可刘长生只麻木看着她,眼神里有一种她不了解的冰冷。
就因为生了女儿,这个老实的枕边人,无法克制地把她当成了仇人。
然后就是二妮,长生娘满村子里说去,拍着大腿把安春兰说得没一丝好处,刘长生镇日阴着脸。
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,安春兰从来不敢去回忆,不敢和任何人说起。
她那时真怕啊,有时候刘长生多看二妮半眼,她都心惊肉跳的;长生娘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,她都要从炕上弹跳起来;二妮一张嘴哭,她整个心脏都是缩紧的,恨不得将小姑娘的嘴掩住了,不叫她发出声响……
为什么呢?因为哪怕一点点不如意,甚至没有任何一点不如意,长生娘都要啐一口:“赔钱货养来干什么!丢到尿桶里溺死算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