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6] 约瑟夫·巴拉(1779—1793):参加共和军,中埋伏被俘,14岁就英勇就义。
十 瞧这巴黎,瞧这人 [1]
再简而言之,今天巴黎的流浪儿,就是昔日罗马的希腊小瘪三,即额头有古国皱纹的孩子大众。
流浪儿是民族的一颗美痣,同时也是一种病症。是病就得医治。如何医治呢?通过光明。
光明能消灾除病。
光明能发智启蒙。
社会上一切善行义举,都是科学、文学、艺术和教育放射的光芒。培养人,培养人,开启他们的心智,好让他们给你温暖。全民教育的光辉问题,迟早要以绝对真理的不可抗拒的威力提出来。到了那时,在法兰西思想监督下统治国家的人,就必须做出选择:要法兰西的儿女还是巴黎的流浪儿,要光明中的火焰还是黑暗中的鬼火。
流浪儿表示巴黎,而巴黎表示世界。
因为,巴黎是个总和,巴黎是人类的顶棚。这座奇异的城市,是已死和现存的各种习俗的缩影。谁见到巴黎,就以为见到全部历史的内幕,以及缝隙间的天空和星辰。巴黎有座卡皮托利山 [2] ,就是市政厅;有座巴特农神庙,就是圣母院;有座阿文蒂诺山 [3] ,就是圣安托万城郊;有个阿西纳驴路,就是索尔邦 [4] ;有座潘提翁神殿 [5] ,就是先贤祠;有一条神圣大路,就是意大利大街;有座风塔 [6] ,就是舆论。巴黎还丑化地取代了罪犯暴尸示众场 [7] 。巴黎的马若 [8] ,它的河对岸人 [9] 叫郊区人,它的哈马尔 [10] 叫菜市场的壮工,它的拉杂罗尼 [11] 叫盗贼,它的柯克内 [12] 叫花花公子。别处有的,巴黎无不具备。杜马尔塞的卖鱼妇可以反驳欧里庇得斯的卖草妇,踩绳人弗雅努斯转世为绳技演员弗里奥索 [13] ,士兵特拉朋戈努斯挽着羽林军士瓦德朋克尔▓的胳臂,古董收藏家达马西普斯达▓肯定喜欢逛巴黎的旧货店;万森会抓住苏格拉底,正如阿戈拉▓能囚禁狄德罗;格里莫·德·拉雷尼埃尔发现羊脂牛排,正如库尔提卢斯发明了烤刺猬▓;我们看见星门的气球下面又出现普劳图斯剧中的高空杂技,阿普列乌斯在坡西勒遇见的吞剑人 [14] ,就是新桥上的吞刀人;拉摩的侄儿和寄生虫库尔库利翁 [15] 是孪生兄弟;埃尔加西勒斯由埃格尔费伊介绍,会到康巴塞雷斯 [16] 家做客;罗马四大公子:阿勒塞西马库斯、佛德罗穆斯、狄亚博卢斯和阿尔格里普 [17] ,乘坐拉巴士的邮车,从库尔蒂勒 [18] 驶过来;欧吕-惹勒在孔格里奥面前停留的时间,并不比查理·诺地埃在波利希奈勒 [19] 面前停留的时间长;马尔通不是母老虎,但帕尔达利斯卡 [20] 也绝非一条龙;庞托拉布斯那个滑稽家伙,在英国咖啡馆嘲弄享乐的家伙,诺门塔努斯、赫尔摩热努斯 [21] 是香榭丽舍的男高音歌唱家,而且,在他周围,乞丐特拉西乌斯装扮成博贝什 [22] 行乞;你走在土伊勒里公园,被一个讨厌鬼揪住衣扣,不得不停下脚步,又重复两千年前台斯普里翁的惊呼:“我正有急事儿,是谁拉住我的衣襟?”[23] 苏雷纳酒滑稽地模仿阿尔伯酒;德索吉埃的红绲边正配巴拉特龙 [24] 的大礼服;拉雪兹神父公墓在夜雨中发出埃斯琪利公墓那种磷光;购置用五年的穷人墓穴,比得上奴隶租用的棺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