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是这样险恶又漫长。远处传来了江涛声、射击声,还夹着一种爆裂声,又是一阵军号声,这个城市仿佛成了战场。
工房里,恶棍的铁钉鞋好象往工人心上践踏,叫人们听得心惊肉跳,这儿那儿的门窗,被他们打得乱响。透过恶棍的吆喝声,吼叫声,听到妇人的咽泣和孩子们的惊啼……天怎么还不亮呢?这黑夜好长啊!
又挨了不知多少时候,好容易,象是一阵狂风把恶棍们卷走之后,就听到有几家妇女们放声嚎哭……
大姨妈和文英两个好半天还对坐在床上倾听外边的动静……终于文英叹了口气,活动了一下身子,这才觉得身上的汗衣裤已经被汗水浸得象从水盆里刚抓出来的一样。她急忙跳下床来,准备换衣裳。
“文英,知道么?”陈大婶又敲墙壁了,“甘老九给捉去了!”
“啊!”文英猛然一惊……其实,她早已料到老九是免不了的……想起她把柳竹叫老九避开几天的话告诉老九时,他那种毫不在乎地哈哈笑着的样子,文英又生他的气。
“还有哪个?”文英问,一边借着星光,摸出衣服来换。
“好象西院还有人呢!”陈大婶的丈夫陈寿生回答。
“说是工会执行委员都免不了,可是,你瞧,没来抓我,嫌我老太婆,不要我,唉,可是留我老太婆有什么用啊……不如留年轻的……甘老九会糟的!”